“好好的主持人不当,干嘛要去嘉定搬箱子?”评论区这句话,被赞了两千多次。
谁都看得出,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调侃,而是替无数人把心里那点“替她不值”喊了出来。
电视主持人四个字,曾是自带滤镜的职业。
镜头扫过来,灯光一打,观众隔着屏幕喊一声“闺女”都觉得亲。
可滤镜崩得比想象中快。
节目换脸,观众换台,广告换平台,工资条也跟着换方向。
有人硬着头皮留下,有人干脆自己把椅子搬走——朱赤丹选了后者。
嘉定那间70平的小办公室,月租四千,墙还没刷完。
她拎着袋子来回跑,走错电梯口,汗顺着脖子往下淌,像极了一个刚拿到钥匙的菜鸟租客。
没人提醒她摄像头还在,也没人递纸巾,这画面要是放在过去,大概会被剪成花絮里的“可爱小失误”。
现在没人剪了,她自己拍下来,顺手发了条视频。
评论区立刻两派:一派心疼,一派不解。
心疼的说“姐别累着”;不解的嚷嚷“至于吗”。
说到底,大家不是心疼那个人,是心疼那个被撤掉的滤镜。
可滤镜值几个钱?
房租、水电、员工社保,哪个能刷脸买单?
电视购物最火那几年,丹丹大学刚毕业就上镜卖过豆浆机,一场下来嗓子冒烟,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嘴皮子也能直接变销售额。
后来进电视台,节目越做越大,广告越来越贵,可账户里的数字并没跟着翻倍。
老观众记得她的笑,广告商记得她的收视率,唯独银行短信只认银行卡。
到了四十多岁,节目突然换人,她连交接仪式都没有,新主持人已经坐在了灯光正中央。
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剧本。
麻伊琳十年前就开了工作室,贝倩妮为了孩子出国直接辞职做自媒体。
她们离开前都没开新闻发布会,观众是后知后觉才发现:“咦,怎么好几天没看到她?”主持人三个字,听起来光鲜,其实和上班族没差,合同一年一签,节目说砍就砍。
唯一不同的是,上班族被裁还能拿赔偿,主持人被换下,连工位都没有。
直播带货成了救命稻草?
未必。
只是稻草总比空手握风强。
丹丹在澳门那场直播,嗓子还是那把嗓子,话术依旧是“家人们”,只不过背景从演播室换成了临时搭的小台子,提词器换成了手机支架。
数据好不好看,她没说,但敢把70平办公室的钥匙拍出来,就说明这事儿没赔到血本无归。
观众心疼她累,其实她自己知道,累和慌,是两码事。
最让人唏嘘的,是她婆婆当年开服装店的故事。
一个人坐早班车去批发市场,搬回一包一包衣服,回家叠好熨平,再挂到店门口。
那时没有“创业”两个字,只叫“想办法把日子过下去”。
几十年后,儿媳妇拎着环保袋在办公楼里迷路,汗味和当年布料上的染料味混在一起,竟是一样的狼狈。
时代换了,赛道换了,狼狈没换。
观众隔着屏幕感慨,其实感慨的是自己:如果哪天公司突然把工位收走,有没有勇气也去租一间四千块的办公室?
所以别急着替她喊“可惜”。
电视台的灯光再亮,照不到退休以后的夜晚。
她不过是提前把灯关掉,自己去找下一盏。
至于下一盏亮不亮,得看她手里那把旧话筒,还能卖多少货、讲多少故事。